追思感念   学习传承9

   一个由形而下到形而上的幽灵

  华 东 方

雷锋战友王革心政委临终前，委托我给他的文集写一个序言。这让我有些为难，难就难在难以寻找他的人生制高点，无法定位。他与一般人是不一样的，一般人的人生制高点，或在年富力强的时候，或在事业巅峰的阶段，或在职位最高的时间段，而他绝对不是。

思来想去，当前网络语言流行的一种行文套路，让我受到启发和感染。如“你要写中国，不能只写中国”、“你要写农村，不能只写农村。“你要写雪”，不能只写雪”……如果是这样，你要写王革心，不能只写王革心，你要写王革心的悼词，不能只写他的悼词，不能按照他档案里的履历，写他的悼词。否则，你就不了解王革新，你就不明白王革心，你就不懂王革心，你难以寻找他人生的真谛。你必须写档案里没有记载的——王革心与他的战友雷锋。如果你只写他生前与雷锋的三次相见，互相谈话交流是不够的，你必须写他是如何学习雷锋的，如何写作雷锋的，如何宣传雷锋的。

这样，我便寻找到他人生制高点的定位。这个时间段是在他的晚年，在他临终前那四、五年，在他站不起来的1500多天，在他住医院躺在病床上为了宣传雷锋与死亡博弈的时候。那时候，他曾经对我说：“东方，我现在全身的零部件都坏了，几乎没有好地方，只有头脑是清晰的，这就足够了，一写雷锋就兴奋，身体也能挺得住。”

五年前，他有一次病危，刚刚抢救过来，我们宣传处的几个战友去家里看望他。一见面我就失去信心了，他脸色蜡黄，没有血色，人已经脱像了，我心里冥冥之中有一种不祥之兆。

看病人总是带礼品的，刘汝林他们几位买一些水果，我随身带一本我刚刚出版的《雷锋日记导读》，王政委没有在意我们带去的礼品，颤抖的手翻来覆去的，目不转睛的翻看雷锋专著。看着看着，脸上露出笑容。这时候欧达龙说：“处长看到雷锋就高兴，对宣传写作雷锋感兴趣。”他的这句话一下子打开了我们情感的思绪，让我们顿开茅塞，似乎点亮了一盏生命的明灯。

那时候，我们的“雷锋讲习所”刚刚起步，把我们的老处长拉到群里了。从此，他的生命有了新的生机，他的心灵有了寄托。他在群里非常活跃，一篇篇语言优美，思想深刻的文章接连不断。

我们几个人默默地祈祷，默默地祝福，预言，雷锋精神在他身上附体了，很可能让他生命只少延长三五年。

俗话说，天有不测风云，人有旦夕祸福。一年以后，他又住院了。这一次，比上一次更严重了。而且进去就没出来。天天输液，每个星期都必须做透析。两年多的时间，双手的针眼都扎遍了。就像孙桂琴说的那样：“他的双手已没可选的好血管了，而在脖子上按个套管输液。”

但是，无论身体怎么差，无论病情怎么重，都阻挡不住他思考雷锋的愿望，都限制不了他写作雷锋的冲动。在输液的时候，他躺在床上思考，拔了针头以后，立刻动手写作。在做透析的时候，他一边透析一边构思，做完透析以后，马上进入写作状态。

就这样，在两年多的住院时间里，在“雷锋讲习所”群里发表了500多篇十几万字各种文体的赞美雷锋的文章，在“今日头条”和辽宁省互联网网站分别发了100多篇。其中，包括雷锋的162篇日记，一篇一篇的解读；习近平参观雷锋纪念馆的28个提问，一个个的解答。还有系列性的学雷锋杂谈，共完成了5期讲座的体会文章，成为“雷锋讲习所”里的带头人、领航人。他的精神头越来越旺盛，文章的气质和风格根本不像一个重病患者。

有人问，他靠什么活着？他怎么这样有挺头？他的生命怎么这样顽强？实在有些超呼寻常。

当年，我们在沈阳军区工程兵政治部宣传处的时候一起宣传雷锋。当时，全沈阳军区有12个大单位，6个野战军、3个省军区、3个特种兵：炮兵、工程兵、装甲兵。3个特种兵各有一个重大典型。炮兵有董存瑞，工程兵有雷锋，装甲兵有廖初江。雷锋与董存瑞都是大典型，都是驰名的英雄模范，但价值取向不一样。学习董存瑞是学习他死亡的价值和模式。学习雷锋是学习他生存的价值和模式，活着就是为了他人过的更美好。

王处长带领我们研究雷锋活着的价值。他真的研究明白了，研究透了。自己就像雷锋那样活着，在生命垂危的路上，实践雷锋精神，用自己的雷锋精神宣传雷锋精神，有一分热发一分光，生命不息，奋斗不止，让雷锋精神在新时代绽放更加璀璨的光芒。雷锋是他学习的榜样，他是我们学习的榜样。孙桂琴作为一个医生，她说王革心政委是靠透析和输液维持生命的。

我作为“雷锋讲习所”的创办人，看到他在“雷锋讲习所”发表的500多篇赞美雷锋的文章，我说王革心政委是靠透析和输液宣传雷锋。在靠透析和输液维持生命的日子里，他创造了奇迹，突破了生命的极限，活出来一个雷锋的样子，“把有限的生命，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”，把一个88岁的重病患者鬼使神差的变成为一个精神饱满的正常人，勤奋写作，笔耕不止，无怨无悔的赞美雷锋，学习雷锋，成为患者时代楷模，成为老人时代楷模，成为雷锋战友时代楷模。

雷锋的战友、我的老处长王革心，在88岁时驾鹤西去。他在生命的晚期，靠透析和输液维持生命，靠透析和输液写作赞颂雷锋的文章，让我铭刻在心。

当我读了冯友兰先生的文章《何止於米，相期以茶》，觉得他正在从形而下，走向形而上，可谓地上难找，天上难寻。

88岁是米寿、是喜丧。米字是个十字，加上八和下八，暗含八十八岁。而茶字是指一百零八岁。米是形而下求温饱，处在物质层面。而茶则是形而上的精神层面。因此，从米寿到茶寿是从物质层面升华到精神层面。

王革心化作一个神圣的幽灵，超度长空，与他的战友——雷锋在九天相逢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2023年12月10日